• 因為這個是先鋒人物的專訪,面向會比較廣一點,我在讀政委的訪談時候,有讀到一些東西,您是萌典的開發人之一,當時啄木鳥競賽一口氣就糾錯4,000多人。

  • 那並不是我做的,我只是設計這個參與的空間。

  • 因為也有讀到政委非常喜歡字典,想請問政委現階段有想要更正或者是修改哪個字的定義?

  • 其實我最近才把「empower」這個字翻譯成「增幅」,並不是要改掉本來的增能或者培力,我想「培力」還是很好的翻譯。「增能」的主要困難是,你很難記住這個翻譯,雖然說增加你的能量,這當然是一個很好的講法,可是感覺上反而是物理定義域的事情,比較不是社會定義域的事情。而「增幅」雖然是從聲學或者是物理那裡來的,但是因為「被你增幅」已經是社會上的語用了,所以我覺得增幅是滿好的新翻譯。

  • 而且可以配圖說,因為大家都會配。

  • 「就這樣被你增幅」。

  • 如果時間夠會想請你唱歌。

  • 好的(笑)。

  • 之前有一篇您的採訪不斷被分享,就是您之前說「與眾不同是常態,與眾相同是幻覺」,只是你好像比較早從幻覺裡面醒來,非常好奇的是醒來的過程是怎麼樣?是很痛苦嗎?就很像我的訪綱寫的,像《駭客任務》。

  • 其實我沒有看你的訪綱,所以你也不用管訪綱,你如果問了訪綱以外的,我也不知道。

  • 會偷偷問。

  • 並不是吃紅色藥丸之類的。(笑)

  • 我覺得最大的差別,還是我那時中學校長告訴我說:「你剛剛講的很有道理,確實不用花十年的時間就可以直接跟教授研究,所以明天開始不用來了」,我覺得是那刻,因為是體制裡面公務員,透過他自己的承擔,願意去幫我登載不實,當然現在追訴期過了。

  • 在這樣子的狀況之下,創造不同於傳統體制的發展空間,所以「與眾相同」不會很像你的校長或者是你的主任要求你做的事情,相反的,這個等於是校長期待我「與眾不同」,變成賦予我的責任。雖然明天以後不用來學校,但還是很關心我的狀況,還是很願意瞭解到我目前在做什麼研究等等,並不是把我驅逐出去,而是我現在這邊確實好像比起網際網路、大學比較沒有提供給你的東西了,也是很歡迎你隨時回來,校長做了什麼事,這個是滿好的開始,大概是在那個點上。

  • 我會覺得如果還在幼小的時候,在那個點上被分類切出去的時候,一開始感覺到自己從體制內出去……

  • 那個是我主動要的,就是和研究者email往來,然後跟校長說:「我已經保送高中了,但是我不要去高中」,一開始我想得很清楚,而是那一所高中資訊社的朋友,我們每天在線上聊天,他們也告訴我說:「你來也只是一天到晚請公假出去」,所以也沒有什麼差別,所以等於也是在同儕的支持之下來作另類的選擇。

  • 這並不是我多麼了不起,而是有支持的社群可以在無痛的情況下來進入吃了紅藥丸的世界,沒有Morpheus或者是Trinity的話,也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拔線,拔了可能就淹死了。

  • 你的第一個網路帳號是什麼?

  • 應該是當時劉燈借我在台大的帳號。當時還是透過Modem,當時應該只有2400bps,去撥到臺大的網際網路的交換中心,所以之前都會像Telix等等去上BBS,但是一次就只能N個人上線,N是那個人有的電話線數量,但是自從劉燈把台大的帳號借我之後,透過臺灣學術網路就可以連到學術網路上的BBS,原來可以同時1,000個人上線,我們之前在家裡開BBS的時候沒有辦法想像1,000個人上線的這一種事。

  • 你第一個自己想的帳號名稱是什麼?

  • 當時就是用劉燈的學號。

  • 不是你的嗎?

  • 我當時的網名還是中文筆名的英文拼音,所以應該是「天風」,沒有記錯的話。

  • 有一個報導是您在求學的時候是被霸凌過的。

  • 對,8歲的時候。

  • 有一篇甚至還提到您有想要帶刀上學。

  • 不是武士刀,是折疊的那種「超級小刀」。

  • 因為報紙都說是帶刀,所以我腦袋裡都是那種。

  • 本身有一個刀鞘,然後一個半月的形狀,很簡單的削鉛筆刀,其實其他別的同學都有帶。

  • 所以你們全班都帶刀上學?

  • 對,其實大家只要……除非是用轉的削鉛筆機,那種就不用帶刀上學了,如果還在用小刀削鉛筆的話,那每個人都帶刀上學。

  • 您如何看待校園霸凌的這件事,到現在是有解方的嗎?

  • 其實我當時是花了半年的時間,因為休學,二年級下學期休學,看發展心理學跟兒童心理學,嘗試瞭解這一件事的結構性成因,當時瞭解因為他們的自信心是建立在一些很薄弱的東西上,我是班上第二名,我沒有自信心,第一名轉學轉走了我就變成第一名,我就很有自信心,可是事實上就是他完全沒有任何改變的這個情況,在我當時看起來是覺得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,但是如果一個人從小就是被人跟人間相互比較定義自信的話,很容易有把你趕走,我就變第一名的這種其實非常虛幻的感覺,後面當然還是很多線性的比較、成就壓力,可能他們自己家長的成就焦慮等等加諸在他的身上。

  • 我一旦瞭解之後就不會有一種很像被霸凌的感覺,我就跟他們追求的不一樣,我在國中的時候,段考還是去,即使杜校長說不用去之後,月考還是會去,我去就都交白卷,這個是很明確的社會訊號,也就是跟你爭奪排名沒有興趣,大概是這樣子,所以這樣就解決了,沒有人霸凌。

  • 這個是很早就靠霸凌的事情,是要靠自己發現的嗎?

  • 當然有看書,例如皮亞傑等等。

  • 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找到這些書?

  • 我家裡就有找到這些書,因為我爸媽很喜歡看書,我爸的習慣是發了薪水就買了一大堆書,但是沒有時間看完,就慢慢把它看完,所以家裡的書非常多,我的習慣是在他拿起來看之前,可能每一本書從他剛買到事前看有一個禮拜,我就在一個禮拜看完。

  • 所以喜歡看最新的書?

  • 之前有一篇報導,當時轉的時候是有時有些書來不及看,睡前翻一翻,然後在睡夢中……

  • 那個是電子書,看螢幕。

  • 就是這樣子。

  • 以這樣的速度看?

  • 然後一口氣就全部看完?

  • 這個也不困難,像我最近在看Data Democracy,具體來講我睡前就像這樣子,當然附圖表的時候要稍微花一點時間來看圖表,但是大概是以我剛才翻頁的速度,所以如果一本像這個是本章還有一分鐘,就是大概三到十倍都有,我現在實際看一下,(示範),就這樣子的速度。

  • 你們有學過速讀嗎?

  • 沒有,就是把這個視覺印象放到腦裡。這樣子讀有一個前提,就是不能唸出來,如果你在心理唸出來的話,不可能有這個速度,因為人耳是沒有這個速度的,所以其實就是一些視覺殘留,然後我就睡覺的時候慢慢消化這些視覺殘留,批次處理。

  • 另外想問,因為在聽您的童年報導,有一些階段,你的身體還沒有長好,心智已經發展好了,有到什麼時候發現身跟心的狀態達到平衡?

  • 從來沒有。(笑)

  • 就是腦袋一直在很前面的地方?

  • 對,可能到VR裡面的時候就開始覺得還不錯,因為我想像中的一些聲學或者是物理學或者是其他的定律,我在VR裡面可以開始自訂了,到那個時候才開始覺得想像的狀態跟這個環境多少可以跟得上。

  • 但是沒有VR技術的話,其實舉最簡單的,我們實體被光學、聲學、物理及實體的這些東西定律所限制,跟平常在寫程式的時候,那個是凌空建造、憑空建造,那個是有非常大的一段差距。

  • 我們有一點好奇,像書櫃上的書是您的?

  • 就跟這些花是一樣的作用,大家送的,我就放著。

  • 所以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?

  • 訪客送的,每盆都是不同的人送的,送來我就放著,但是這並不是我主要的工作空間,這個是比較正式的,但是其實我上班大概都是在社會創新實驗中心(仁愛路三段99號)。

  • 這裡是會客空間?

  • 如果你有studio需求的話,這邊錄音的話,雜音比較少,社創那邊因為旁邊還會有人打籃球、中庭有人會辦活動,雜音沒有辦法完全免除,除非像很早去,像我今天早上6點多就去那邊錄 TED 2020。

  • 我在這邊的話,尤其像你們錄快問快答等等,這邊的音場比較好,我是當作studio在用。

  • 我想請問,您記憶中最孤獨的經驗是什麼?

  • 任何一天睡前都是很孤獨的。

  • 睡前的孤獨感是從哪裡來的?

  • 全部收束了,對我來講就是所有的email都回完,就是清空,進入一個等於今天已經結束了的這個感覺。

  • 因為我從小都是有一種明天不知是否能醒來的狀況,所以每天有一個收束的感覺是很重要的。不管明天是否起得來,我覺得今天都要好好得過。

  • 每天睡前都會把當天的工作做完?

  • 請問你睡覺的時候有關機的音樂嗎?因為網路上說你睡覺的時候會有關機的音樂?

  • 沒有啦!傳說是我醒來會有開機的音樂。你看過的我都有看過。(笑)還有說我的密碼是圓周率後八位。

  • 請問是嗎?

  • 當然不是圓周率後八位,不過這個梗是Jeff Dean的梗,那時只有圓周率後六位,所以代表現在的資安觀念有提升。

  • 幫你加了?

  • (笑)對。我睡前也好、醒來也好沒有什麼特定的音樂,主要的原因是我會把所有的電腦,包含手機,像智慧手機,市話那些不算,嚴格來講就是有鍵盤與觸控式螢幕的設備,都會留在辦公室。

  • 我家裡是沒有這一些設備,自然也沒有開機關機的音樂。

  • 所以家裡有wifi?

  • 家裡是有wifi,可是那個wifi目前沒有在使用。

  • 所以家裡其實是反而隔絕3C的空間?

  • 還是有一些3C,像我用Matrix裡面的那台Nokia的8110,它沒有觸控螢幕。

  • 還是只有按鍵?

  • 對,可以使用,但打字非常慢。

  • 但是打字可以傳給別人?

  • 可以傳簡訊,一開複雜互動式的網頁就會當機,所以有那樣的手機跟市話,嚴格來講還是有3C,但是不可能黏著螢幕,因為光是捲動到最底下,就要按個50秒。

  • 裡面還有貪食蛇嗎?

  • 刻意隔絕嗎?或者是在家裡的空間隔絕?

  • 主要是因為我現在的狀況比較特別,我在處理的題目,像剛剛從三倍券的記者會回來,大家都有非常建設性的想法,所以我只要一出現在網路上,大家就會很願意給我一些意見,因為這些意見又是有公共利益,不回也不對,所以我回了,那個人就被增幅,就會很高興,就會呼朋引伴,就會有一大堆的意見。

  • 所以,我如果下班的時候還有任何讓我可以登入的設備,這個循環就不會停,而且如果他講的真的很有道理,那也沒有辦法控制我的不去想它,所以最好的方法是那我就晚上7點下班,什麼都看不到,回家縱然有Nokia 8110,但是沒有登入帳號,就是一般圍觀的鄉民看得到的東西,我才看得到。

  • 就是要抵抗誘惑?

  • 也不是說抵抗這個誘惑,而是生活方式的選擇。就像Donald Knuth說的,你可以on the top of things,最新的發展隨時都可以看到,或者at the bottom of things,去追根究柢把一個思路走通。

  • 這兩個就算都是我的興趣,也不可能都是我做,所以一天要有一半的時間做這個,一半的時間做那個。

  • 通常這一些難解的問題,好比你睡覺翻的這些書,醒來都會整理好?

  • 對,如果沒有整理好,我通常就會加班、睡得久一點。

  • 通常一般的睡眠時間多長?

  • 大概是八個多小時。

  • 所以睡久一點,也是可以醒來再睡回去?

  • 不是,如果這個問題真的很複雜,我會睡到九個小時,或者是加班睡到十個小時都有,十個小時應該是最複雜的情況。

  • 最近這個複雜的狀況嗎?

  • 沒有,振興券是相對簡單的。以前真的有很複雜的時候,好比像口罩從1.0到2.0的時候,那個時候很複雜,有非常多的變數。

  • 最近因為疫情,很像一般大眾對你的關注度一直在增加,請問你的生活有受什麼影響?

  • 現在我在社創中心工作的時候,還會有人敲玻璃窗希望我回頭,要跟我合照,他就已經手機鏡頭放在那裡了,他敲玻璃窗,然後我一回頭,他就跟正在回頭的唐鳳合照的情況。類似的情況是相當多的。

  • 你會有不悅的感覺嗎?

  • 這個很像動物園的狀態。

  • 對,所以我已經請同事在那邊加裝窗簾了。

  • 所以不能說「請勿拍打餵食」?

  • 可以貼看看,你要幫忙設計也可以。

  • 我好像可以設計。

  • 你設計我就放。

  • 好像變成更有梗的東西。

  • 沒有啦!我是覺得我現在就是採取一個策略,我把自己作為一個可以二創的素材,所以他們二創的時候不用來問過我,也不會被打擾,只是在取得新素材,好比像要自拍等等的這個部分,也是需要空間上的設計,但是如果是純數位的話,二創的部分已經不會打擾我了。

  • 已經擋掉了?

  • 因為二創不用來問過我,所以也不會麻煩我,等於沒有麻煩我的動機。

  • 就是這一系列。像在新聞上的ELLE的各種?

  • 對,我都有貼在flickr,那個有一點像剪紙的小卡片人物都有貼出來。

  • 以前最麻煩的是很多人會說:「我想轉載分享,可以嗎?」當然各位都是創意工作者,應該有事沒事會收到,但是我一天可能收到上百個,我光是回覆就不用做別的事,所以CC授權一開始就講清楚,你不用問我,去用就對了。

  • 瞭解。之前有看到您說不會因為網路言論而動怒?

  • 當然不會。

  • 有遇過無法語言化的情緒或者是想法嗎?

  • 我隨時都有沒辦法語言化的情緒或者想法……

  • 就把它放著嗎?

  • 對,就跟它相處。

  • 也有一篇說您可能之前會半年飛一次法國來做精神分析,這陣子也不行?

  • 其實我從入閣開始,半年左右就發現我所有的行程都是外交行程,所以我如果一直飛法國的話,那是要建交了嗎?(笑)會被賦予各種外交意義,所以就很困難,分析師也不可能為了我搬到梵蒂岡,那是真的有邦交的地方,所以是不容易。

  • 在精神分析的時候是語言化,但是語言化的並不純粹是當下的感受,主要會語言化的是阻抗,會從覺得非回應不可的防禦機轉,變成能心智化、描述我的防衛機制。因為這樣的關係,反而不用再去防衛的過程,這對我是非常有幫助,但是那不只是把一時的感受語言化,不是這麼粗淺的東西。

  • 這個時代的網路言論,尤其您常常在看一些版,會發現有各種的謾罵發生,我們會覺得好像變得更殘暴,您會覺得怎麼樣?

  • 差不多,比起我14歲的時候。

  • 那個時候更殘暴?

  • 我覺得殘暴的程度是很類似的,因為隔著網路看不到人,又會起哄,像我那個時候是在MUD,如果是武俠為背景,殺人本來是故事的一部分,所以我覺得那個殘暴的程度,如果完全只去脈絡的話,只看那些詞的話,當年其實大家都有很多早期的multi-user dungeon等等,他們就已經有講說甚至在裡面的性剝削、霸凌、強暴等等,那個都是當時cyber culture非常紅的一些研究主題。

  • 我覺得現在基本上只是人數增加了,有被看到這樣子的情況增加了,但是以其本質來講,跟早年那一些並沒有什麼兩樣。

  • 您之前提過,其實很喜歡談您的教育過程,如果要給現代的父母一些教育的想法,您會怎麼說?

  • 現在12年國教新課綱的特色,是不分教育階段,任何年紀都是要適性揚才,任何的年紀都是自發互動共好,所以尤其是對18至20歲,也就是你的小孩已經要負完全責任,但是簽約要問你,除非他去結婚這一段的父母,我是建議他們多去從小孩的角度來想。

  • 因為現在很多小孩,尤其是對技術高中或者是普通高中裡面有一些具體的應用,其實很想要立刻學以致用,往往會受到家人的要求,至少先去唸個大學、科技大學等等,我覺得這個扼殺了很多在那個時候,其實對於學問有好奇心的,可是你硬要他去唸,反而沒有好奇心的情況。

  • 所以我會建議這兩、三年,不管是創業、就業、島內移民去當志工都隨便,他去當gap year,等到他真的20歲的時候,如果當時想要回到大學,就帶著學習動機回去,就不要push他一定要升學。

  • 像您自己是一個學習動機非常強的人,這個要如何來維持?

  • 不是,是要問這個東西如何扼殺。你不扼殺就會維持。

  • 可是這個預設值是大家都有興趣?

  • 當然,你隨便看一個2、3歲的小孩,對世界都非常有興趣。

  • 可是到20歲都絕望了。

  • 可見中間有扼殺的過程。

  • 所以是什麼東西扼殺?

  • 剛剛講了,還沒有內在動機的時候,你用外部動機強加他,來做行為轉變,就抵銷掉內在動機,這個是最核心的。

  • 之前有說因為你是中華……雖然我不想用這個詞,中華民國史上第一位……

  • 為什麼不想用呢?(笑)

  • 抱歉,我道歉,在這裡道歉,笑得太誇張了。

  • 「公民之國,在花之中」。

  • 您是中華民國,歷史上第一位跨性別閣員,其實採訪兩個說法,一個是您在性別欄填「無」,一個是填「沒有」?

  • 現在還是。黨籍跟性別欄都是填「無」。

  • 有時表格是打勾的。

  • 那我可以寫「無」。

  • 你自己畫一個格子寫「無」?

  • 沒有,就在那個格子寫「無」。

  • 因為有些是打勾的。

  • 他們要你打勾,你可以不用打勾。因為有空格長這樣子,對不對?你還是可以寫「無」。

  • 因為有些電腦網站上的,就是逼你打勾,如果沒有按下去,沒有選就沒有辦法下一頁。

  • 你要開……

  • 不是後台,是文件物件模型編輯器。

  • 就是開發者模式。

  • 你要按右鍵,然後按「檢測元素」,按了之後就可以去改它的值。

  • 所以你有做過這一件事?

  • 經常做這一件事。像當時我要去入境某個國家,那個國家名字就不講了,一定要我選某個國籍,那個國籍也沒有別的選項,就是「Taiwan (Province of China)」,不然就得選「People’s Republic of China」,等於只給你兩個選項。是不是跟這個感覺很像?

  • 有點像。好像更嚴重一點。

  • 我就是開網頁檢閱器,就改成「Taiwan (Republic of Citizens)」,然後我就送出,送出給我的那個也是e-visa,我就入海關就刷e-visa,就是「Taiwan (Republic of Citizens)」,不過他有看到,因為他的條碼掃得過就過了。

  • 這個是一次改好也可以用?

  • 對,你可以裝瀏覽器的插件,隨時看到任何詞彙就替換任何詞彙,好比把看到「臺灣省」改成「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」,或者看到「Province of China」改成「Republic of Citizens」,其實這些都是很容易設定,你設定完了就是看到那個世界。

  • 你經過的網站都會改掉?

  • 不是對其他人改掉,那是類似像廣告阻擋器的東西,跟後台無關,是你的前台。因為其實網站的原理是後台給你一大堆資料,但是你不一定要用任何特定的方法顯示,你在手機上看到跟桌面上看到本來不一樣,所以就很像給你一些蓋板廣告,有些人會裝一些程式拿掉,好比看FB的時候我有用插件把整面牆拿掉,那都是你的自由,但是不需要改後端的程式。

  • 所以你的FB長得跟我們看到的不一樣?

  • 對,而且你如果想要進入這個世界的話,只要裝一個News Feed Eradicator,就就是我的FB樣子。

  • 都是被碼掉了?

  • 對,中間這一面牆是消失的,所以我是不可能成癮,因為沒有非預期的東西,會改成名言錦句,像這句是阿德勒說的,「除非你運用紀律,讓您的心靈自由,不然無法達到真實的自由」,聽起來就很有道理,如果不太喜歡阿德勒,可以改別的引用,這樣的好處是沒有辦法讓你成癮。

  • 登錄就會看到錦句?

  • 對。而且你不會一直滑,因為滑也不會有東西,就是錦句跟你對看。

  • 就是防止自己成癮的一種做法?

  • 對,FB裡面分成有意向,就是想要看一個朋友或者一個關鍵字、一個#,有一點像用搜尋引擎那樣子,那個是預期的,但是你只有看到那面牆,你看到的是不預期,就會一直觸發多巴胺迴路,你把這邊拿掉之後,你隨時要抽身都是很容易的東西。

  • 所以不會有刷新的欲望?

  • 把它改成看到「大中至正」,就立刻登出?

  • (笑)你的見解很有意思,但我覺得不一定要是「中正萬華」,也可以是「中和萬華」。

  • 不好意思,我可以打斷,如果把這個東西弄掉之後,還是有很多東西會刺激我們成癮的……我自己說我的感覺,我一旦做了一件事的話,我把我的FB做成這種東西,我會另外找一個一樣刺激的行動。

  • 是,就是要把每個都關掉,我的手機也是靜音,而且我回家乾脆只有Nokia 8110,所以這種情況下,沒有人可一打擾我。

  • 像有人在Twitter呼喚你?

  • 那個是因為我工作25分鐘,稍微休息5分鐘,休息了5分鐘的時候,就稍微看一下大家最近怎麼樣關心我,或者是我關心一些關鍵字,那個是有一個瀏覽器的頁籤,可以看到大家目前等等對我的一些批評指教,有一些貢獻就會快速回一下,但是我一天不會超過15分鐘。

  • 就是番茄鐘的休息時間?

  • 對,就是這樣子。

  • 從唐宗漢變成唐鳳,因為我有看到ELLE的訪問中,說「鳳」是Audery的日文發音。

  • 那是後來才有日本人這樣告訴我,當時是要找一個跟Audrey差不多了,本來是中性的,或者是雄性的,因為奧黛莉赫本,或者是因為我不知道這邊對應的是誰,名字裡面有鳳的藝人的使用,所以慢慢變成雌性的意思。

  • 因為我看到會想到哈利波特,會重生的鳳凰。

  • 也有這樣的概念。

  • 因為也是筆畫很多。

  • 也還好,我簽名可以一筆完成。

  • 好像一個符。這個是厲害的符?

  • 是不是可以分享一天的作息?

  • 我大概是7點左右起來,不會超過8點,看有沒有加班而定,醒來之後就走路到社創中心,在那邊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跟美洲的朋友互動,如果美洲的朋友剛好放過我——最近都沒有放過我——我就是用來回email等等,或者是把今天的番茄鐘列好,然後就開始meeting。

  • 像禮拜三就是任何跟我有約時間的人在社創meeting,如果是禮拜四就是院會,禮拜一是我們team自己會吃午餐,禮拜二跟禮拜五會巡迴全臺灣,所以每個meeting的狀態都不一樣,到了下午的話,大概中間會抽幾個空檔的時間跟網友互動,但是7點之前一定會離開像行政院或者是比較嚴肅的辦公空間。

  • 回到社創之後就會跟非洲、歐洲的朋友互動,通常會到8、9點,之後所有的電腦就放在那邊,我就走回家,走回家之後也沒有辦法做什麼太多的事情,整理一下然後看看東西,因為我沒有把螢幕帶回家,或者是回家如果用Nokia,也只能看任何人不登入就可以看的東西,所以其實我帶回家的是很簡單的專案,就是小結構,但是我家裡有白板,所以我如果要發展一些想法的話,就會在白板上發展,然後就會去睡,大概是這樣子。

  • 像你以前有玩魔法風雲會?

  • 現在還是有關注。

  • 還有玩其他的電腦遊戲或者是動森嗎?

  • 我有跟故宮建議把國寶都放在動森裡面,後來他們有參採,這個讓我非常高興。還有像永真的設計「WHO Can Help? Taiwan」,有一位朋友叫做Zonble,有弄到動森裡,但是我沒有空玩動森,就我沒有空看電影是一樣的,我會看這些review,電影會看影評,或者是看劇本,我會看很快,但是實時的遊戲,我現在沒有時間去玩。

  • 之後會想玩嗎?

  • 如果是回合制的遊戲,久久玩一次的話,也是滿有興趣的,剛剛入閣是玩XCOM 2,後來有玩Into the Breach,這些都是回合制,回合中間可以隔兩天,當然可能會有一點忘記,但是就是還是可以控制時間的事情。

  • 以前還是玩桌上遊戲的時候,像以前桌遊,因為魔法風雲會比較不像傳統的桌遊,如果把集換式卡牌去掉的話,第一個接觸一般的桌遊——除了大富翁之外——應該是Diplomacy,就是大家在桌上放一大堆炮、兵,大部分的時間在吵架的一個遊戲,玩完之後很容易朋友的感情就變淡了。

  • 後來我就發現Diplomacy可以用email玩,所以Diplomacy over email應該是我認真來講第一個玩的回合制網路遊戲。

  • 想要問一個問題,你之前說過這個坑,什麼是你最想完成的事?

  • 就是完成這個訪問。

  • 太榮幸了。你剛剛說每天結束之前這也許是最後一天,如果時間可以再拉長?

  • 為什麼要拉長呢?

  •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,每天就是隨時都可以關機的狀態,都可以拔電?

  • 對,所以你睡醒來的時候,腦裡才是未來,才不會被過去所捆綁,所謂「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」的精神。

  • 那有理想的未來嗎?

  • 所謂理想的未來是在當下、現在,如果可以把某部分的未來帶來,我就今天把它帶來。

  • 而我今天如果沒有辦法帶來的話,也不會去冀望於明天,大概是這樣子。謝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