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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直接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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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昨天其實有提供幾個問題,但是我後來想一想,其實我覺得在問那一些務實的問題之前,我想要更務虛一點,這個是源自於我個人的疑惑,像最近有這一些病毒報導等等,因為我在兩岸都待過,自然會有些比較,當然我的比較是有偏差的,我在北京這一邊,可能交往的是作家、導演、攝影師、音樂人等等,這一群我覺得算是比較偏知識分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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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工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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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這一波疫情出來的時候,這些朋友們在群裡面,首先拿出來探討的是卡繆的《鼠疫》,接著還有其他更多與瘟疫、疾病有關的經典書籍被拿出來討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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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在臺灣,我看到主流媒體做的一些與疫情有關的專題報導,例如陳雅琳的節目等等,我後來也看了,但突然察覺到,臺灣有一個論述上的匱乏,在於我們不談文學、藝術、哲學,不談這一些好像看似沒有辦法立刻取得定論或是共識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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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含我自己過去與社福界接觸的經驗,很多人不見得是能力不行,他們在第一線執行力都可以,或者是叫他們做事都可以做,但是他們做事沒有依據。或者說,我覺得最上位的抽象思考是缺乏的,且這種缺乏是一種共性,並不是一個人缺乏,而是在某一些層級之上,他們的精神追求是很狹窄的,或者是沒有追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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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放大一點說,好比現在有沒有什麼樣的技術、專案,可以去促成一些什麼或者是開展一些什麼事件,我相信都可以做得到,或者是生一個專案派幾個人去做都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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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我不知道的是,臺灣或者是政府有沒有一群人在做長遠而廣泛的思考?或者是更像智囊團,並不是只針對接下來的三天、三十天,而是把思考的向度拉長到五年、十年。雖然臺灣的政權變化是四年一次,但是很多東西是應該要延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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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己找不出解答,或者是也沒有想到是不是有一些人,他們想得比我更多,或者是已經在方方面面都開展出更深刻的思考,只是我不知道。如果沒有的話,我倒認為這是不是可以成為一個思考方向?或者是不是有人可以來做這一件事?因為我覺得這一件事,絕對是牽涉到多方面的統籌,並不是你是什麼醫學博士、你是什麼經濟學博士,你們就可以湊起來,並不是的,我覺得恰恰是什麼領域的人都有,尤其是那一些過去不被重視的領域,他們應該要有一些發聲權,應該是回到教育或者是科技的設置,讓大家不會永遠只是很務實的做事。我覺得臺灣人非常務實是一個優點,但如果只務實是很大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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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社福及文化藝術這兩塊,我不知道透過科技是否可以有更好的發展,但一般會想到您,通常首先會想到科技的運用。但我覺得在科技之上,不是只有運用,而是有一些更複雜全面的思維,是科技跟人文,或者是文科跟理科都應該兼具的,而這部份有沒有人在做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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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我在北京,但我在思考的是,不只是我到底能不能回來、要不要回來臺灣,而是我回來之後可以貢獻什麼?我畢竟在這邊長大,能在這裡有所貢獻,是我樂意去做的。我之前在澳洲待了一年,在雪梨非常多移民的狀態,經過內外環境的參照,更容易察覺到臺灣人的特性,優點跟缺點,如果只待在臺灣,你是感覺不到的,因為是在同溫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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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京時,其實北京的知識份子們對臺灣人非常禮遇,因為他們普遍覺得臺灣的儒家文化思想並沒有被移除,依舊看重溫良恭儉讓,對我們的民主非常羨慕。當然有時我也和他們說,凡事不能一刀切,民主這一件事,跟他們想的並不是這麼一致,好比民主有其必要承擔之惡,好比票票等值一定公平嗎?當然,後續的種種探討就看要放在什麼層次去開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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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我覺得兩相看來,在我個人的經歷基礎上,我會很想知道臺灣有沒有什麼在這一方面可以參與、或者是我可以貢獻經驗或執行能力,又或是自己的一些想法,然後在其中,哪怕並不是短期的,哪怕不見得會有報酬,但畢竟曾在不同的地方做過事,最終還是期待可以回到這邊再次發揮,因為其實跟我有類似想法的人,我覺得並沒有這麼少,但是在大陸文化領域發展的臺灣人,我覺得非常少,除了以前的書店同事之外,我並沒有遇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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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京去的是知識份子氣息非常濃厚的地方,因為三位創始人都接受歐洲思想,樂意傳達很硬的文、史、哲知識,你要說他們在中國大陸最好的書店,我想應該就是,其他書店很難跟他們相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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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「單向空間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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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。創始人之一就是許知遠。當時我是在三個創始人之下做整個公司的運營管理,所以我對那邊其實應該還算理解。可是跟我走同樣路徑的台灣人非常少,文化追求或者精神追求不是他們考量的首要目標,或者不在他們的考量之列,我在上海的那幾年,會覺得台商很可憐,老一輩的台商沒有任何的興趣,唯一的娛樂是麻將跟三溫暖,偶爾高級一點是高爾夫,所以跟那一票不太合得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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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年輕一代,還是有一些在不同領域的人,有遇到做設計、展會等等,我會覺得有一點可惜,把它當作一個階段,去外面闖闖還不錯,但終究是不是想要回來,我覺得回歸到人的本性,其實多少還是會的,所以包含我自己個人的因素、我對這整個環境的觀察,所以我很想知道的是,我們對於怎麼樣讓這個社會更好、更公平,又或者是更開放,這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可以跟誰討論的,但是這個是我自己也不斷在思考的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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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台時,通常會跟媒體圈的朋友、書店的朋友,還有後來從這兩個領域擴散出去的朋友,都聊一下臺灣的局勢,但是沒有人可以給我明確的答案,或者說給我的反饋都滿不好的。我並不覺得臺灣的基本盤有這麼差,不過也認為在這一些務實的東西之上,是不是可以有一些不同的追求,這個是我現在想要請教您的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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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在離開臺灣之前,是住在哪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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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的話是在台北,但是台北、台中、高雄都住過,後來工作就是在台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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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台中、高雄也好,其實都有朝著您剛剛講的,比較文化的、藝術型等等的方向去發展,不會只是想到智慧機械、製造、造船等等的這一些工業,不管是歌劇院或者是表演中心衛武營也好,如果沒有足夠大地想要追求這一切的朋友,也沒有辦法追求這一些場域。 這幾年,特別是台中跟高雄都有滿大的變化,這個是第一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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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個,您剛剛提到十年為一期是更長遠的目標,這個是我們在這個地方,也就是社會創新實驗中心主要規劃的一件事,您進來都有看到那17個顏色的色塊,這個是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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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你們的官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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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夥伴的網站。您剛剛說關心好比像教育、資源不平等的社會方面工作,每一個下去都有非常具體要做哪一些事,每一個大概都是要實驗才可以完成的,您剛剛提到比較更抽象一點,像制度的正義與和平等等,大家都知道怎麼做,只是還沒有做,但是有一些則是非常開放性的,像怎麼樣讓我們的集體決策包容各方、更具代表性,並不是一人一票,其中一項目標是16.7在處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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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您剛剛也有提到好比像確保公眾獲得的資訊、保障基本自由等等,這些都是比較懸乎的,到17項就更玄一點,像各國的知識共享及合作,不要在技術上彼此卡住彼此的發展路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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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或者是像我們在分散式帳本的技術,說穿了是為所有人提高這一些數據的可用性,相信你從北京跟其他的東西,可以看到中央的統計不一定全然信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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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完全不信任,都朝另外一個方向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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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句話不是我講的(笑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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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親身體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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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因為他們的經濟部門、社會部門的數字,都可能遭到政治部門的修改,所以這個數據的可用性就比較有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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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臺灣的工作比較不同的是,我們基本上是靠民間的數據,然後政府只是確保這個民間數據的交換而已等等,這一些都是比較懸乎的事情,但是您說如果要有具體的運用,也是有的,好比在這邊籌辦每一年的活動,也就是以永續發展為目標來做總統盃黑客松,我們知道黑客松基本上就是大家一起聚集起來解決所有的社會問題,我們這一次解決的範圍特別廣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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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可以看前兩名,我們是採取一個新發明的投票方式,叫做「平方投票法」,手上有99個點數,這一些點數如果分配到99個案子,每一個是1點,你投他兩票是4點,99點不能投到十票,你只能投九票,所以這個設置是確保每一個人策略性投票,而是充分理解做什麼再投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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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頒獎的時候,每一年頒出5個獎盃,其實是沒有獎金的,一打開就是蔡英文總統承諾給這個團隊說,接下來12個月之內會把3個月做出來的半成品變成國家政策的一部分,等於是一下子就變成全國性的,所以不管是兒少受虐的機制,或者是法律扶助,也就是去算需要法律扶助比較沒有能力搭除了公交車以外的朋友,步行範圍如何讓他有律師的資源,或者是大數據來偵測、預防漏水,還有那時剛好是蘭嶼有一個衛生所、護理師,因為家屬一定要有病患在晚上的時候,透過直升機飛到臺灣轉診,所以就發生了意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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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發現為何家屬不相信這個護理師?因為護理師碰到比較繁雜的個案,沒有辦法碰到本島的醫師來協助他等等,像每一個案子在處理的,也就是社福領域跟環境保護領域的大結構性問題,透過一個角度切入,每一個前20名,也就是投出來的個案,都會想辦法邀請像您這樣子社會部門的專家,或者是經濟部門的專家等等進來,然後一起幫忙規劃成對於公部門、社會部門及私部門都可行的,到了前5名就會承諾盡一切力量,不管修法、編預算或者是編人手變成國家政策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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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剛剛的例子為例。後來真的實施了,變成政策的一部分,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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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個月。第一屆的這5個,目前都全部是實施了,像零時差隊要做的是電腦的彙整,當時是違法的,因為護理師必須要有醫生在旁邊才能出現診療行為,必須先修了法,才能由醫生在視訊旁邊來做處置,像偏鄉、原住民族的地方,都有上述的視訊措施,這個花了幾十萬的台幣,如果部長不編預算,就變成總統預算,每個都是這樣的設計,我們也不知道12個月是否就能完全解決,但是像救急救難一站通,起初大家像無頭蒼蠅一樣,指揮體系只能一直打電話,不知道每一個人的具體進展,到後來透過系統,就能把零散的動態變成自動銜接起來,我們今年就是在高雄跟屏東先實施重大傷害的處理,慢慢就會擴及到全國,其實最後全部的商總裝上這一套設備還是要3、4年,但基本上依然是一年之內要看到成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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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剛剛這一些還是我所說的,這個是很務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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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同意,但是每一個進來都是必須要選一個非常抽象的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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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是內部有其特定目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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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,這樣的關係,所以在做的時候,就像杜威解決的時候,像看到6.4的價值上,又推進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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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反饋到這個價值體系裡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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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紐西蘭說要學臺灣,不只防疫學臺灣,很多都在學臺灣,這個並不是技術上的交流,而是概念上的交流,是透過什麼樣的思想轉變去說服各方能夠來一起經營,這邊有一個例子,這個也是技術改變人文的例子,像您在北京也知道,大家對於空氣品質是很關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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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後來沒有辦法關心,因為關不關心都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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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現在好像有好一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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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陣子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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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是很多小學的環境教材,或者是個人放在陽台的,也就是一個小的空氣盒子,即時放到分散式帳本,這並不是政府所做的,這個是公民科技,因為環保署的數字,就算比較正確,但是點位並沒有這麼多,大家相信的並不是社會部門,而是環保署的,所以環保署是來幫忙校正設備,透過公民的力量,空氣盒子可以放到工業區,又或者私人土地,而這是過去不能進去的地點,所以這個是很好的互相合作,但是這個做法一樣是扣合一個價值,也就是永續的世界公民概念,所以我們這一整套的東西是開放的,各地都可以自己下載下來,然後自己這樣子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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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同一套模式,臺灣的農地工廠出現問題的時候,經濟部現在只要有證據,他有污染,就會停水、停電,不用再等地方政府,所以就轉去做水盒子,自動會取兩、三種污染源,如果不是這樣的一套邏輯,我們叫做「資料協作關係」,其實沒有辦法一下子轉換,把它變成不同的東西,就會變成單純的製造業,但是後面已經有這樣的一套協作關係的存在,所以一個新的社會結構問題出現的時候,這一些公民科技的朋友就可以解決了,所以抽象層對於哪一個價值是我們透過坐在這邊,請12個部會的朋友們,去跟全國的朋友們視訊,即時回答大家的問題,這個本身也是永續發展目標,大概是這樣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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講到這個我想到一件事,其實土地改革是很大的問題,我自己個人比較認可的論述,我就直白來說,民進黨或者是執政黨牽涉到價值型的東西都會給得很爽快,例如同婚,但是對於牽涉到利益性的東西,並沒有跨出很好的一步,像土地改革或者是稅務改革,這種會動到民意代表既有利益或者是總體結構的議題,基本動不了。所以我要延伸出的是,賦權非常好,也就是給各個端點去執行,但也會有一部分受到限制,因為每個人的格局跟數據解讀能力是有高度差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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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學生來看空氣盒子,目標就是取得數據,但若由您來看,這就不只是數據,還有數據背後所代表的種種意義。賦權我認同,但是賦權之外,應該要有更上位的思考,不管是人、制度,很多時候我看不明白是誰來處理這些事。您肯定做了這些事,但您個人畢竟時間有限,此外,透過您之前的一些訪談、文章,我覺得您肯定是有高度跨界思維,且知識涉獵並不是只有在技術端,但是像您這樣的人是非常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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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進一步問,這個社會該怎麼樣讓您這樣類型、特質的人更多?當然我指的不是在智商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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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學生在國小一、二年級的時候,老師不要有標準答案的概念。傳統上我們在東亞叫做「應試教育」,這個非常可怕,因為當老師手上有標準答案的時候,就會有不對稱的權力,其實您剛剛講的兼具人文跟科技的思維就沒有發生的土壤,你沒有標準答案就不可以思考,你可以發明的話,科學也是建立在不斷對現實的質疑上,所以不管是文科也好、理科也好,若是有標準答案的思維,這個學生就難以茁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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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在去年開始推出新的課程綱要,108課綱,是以北歐的模範來擺脫東亞的學習階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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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歐的這一套我大概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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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不覆述,這個是終身學習、適性揚才,但是是從國小、國中、高中一年級來培養,因為那個權威也沒有當作權威,那個是社會問題、結構性的問題。這個在北歐已經行之有年,還是要經過文化的轉變,也要救救我們的上一代才可以接受這樣子,但是這個是在正確的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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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京看過國際紀錄片影展,當時有幾部片子都是跟教育有關,其中一部是記錄北歐國家的小孩,有一所幼兒園,他們強調在進入小學之前,唯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,也就是玩,但是那個玩有很多種方式,像小朋友到6歲的那一年,每個人都要製作一根自己的像木馬這一種道具,也會讓小朋友據此編故事上臺表演,但是那根木馬手杖是孩子們從砍木頭、打磨、上光都自己來,很有意思。不過,我和朋友都覺得這一套在北京是不可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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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其是北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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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的城市就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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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京特別不容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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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自己在看一件事的時候,所謂的技術跟策略,得是要思考好了之後,再挹注到我們決定放在哪一個階段、事項,但是這個前期的探討,或者是這一些人是否有跨界或者是跨領域,又或者是更多元的思維,其實是更重要的。在我的年紀,碰到的是滿僵化的主管、中小企業主,他們沒法心態開放,時刻擔心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東西,全盤就沒有了,也害怕下一代比他們聰明,真的把他們幹掉了,這確實是缺乏所謂的終身學習的概念,他們明明是可以進步的,但卻沒有意識到這些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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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我會覺得……我不知道耶!我覺得掌權者還是上一代的話,我會擔心,這一些狀況有沒有在改變,因為我不曉得有沒有一群人在做一些更開放、更突破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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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,還是在我剛剛想要問的,一位厲害的空間設計師,在建造環境的時候,你在哪裡會停、哪裡會抬頭,在哪裡會快步通過,這些都被直接植入空間的設計語言中了。我覺得科技應該也是,在創造程式之前應該先匯總種種多元思路,再往下施展,但是在臺灣,我覺得這一類相關論述,還是比較偏技術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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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己層層推演,有時真不知道人類有沒有進步,因為比如文藝復興時期,他們也不需要上課,也沒有知識課程,為何他們總是可以出現全才型的哲人,例如一名藝術家又懂繪畫、樂器、天文,拓展的面向極其廣闊,反而生活在現代的我們變得如此限縮。為何會變成這樣子?這個是我很大的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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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把我放在歷史長河當中,也不過是一部分,這個長河是怎麼一回事?我們是否有在進步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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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要是看有沒有盤尼西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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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我去年看到王童導演的三部曲,他在數十年前就已經把電影拍出那樣的高度,我不禁自問,現在的我們有沒有進步?我們的人文思維似乎沒有變得更寬闊,技術的創新也是用在一些打鬥的場面,並沒有透過科技去拓展人文或者是思考的邊界,所以這中間反正我後來的疑惑是不知道人類有沒有進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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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在臺灣不能說揚棄,是一定程度上不用「進步」這個詞彙了,像您觀察到賦權的概念,當我們在講永續發展的時候,我們發展的是技術,永續才是價值,什麼是永續?一句話講是我們現在過得好,不要以犧牲後代為代價,但是以前的進步思維,基本上也是在民主國家的基礎上,一人一票,可是未出生的孩子還沒有選票,河流跟山丘沒有選票,像他們的未來就順利被犧牲,你要說沒有正當性,我是百分之百贊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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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在臺灣,我覺得一方面是特別在環境保護上已經有相當好的社會地位,我們是連玻璃都回收的,別的地方都沒有這麼高,大家也理解我們是小島,不產什麼東西,不能做到零廢棄,其實以鄰為壑,從環保的永續到社會的永續,我們看重的並不是往那一個方向進步,而是在臺灣去年開始有20個國家的語言,狀況比較好的,像現在講的現代漢語還行,台語還在,像客家話每一個腔調使用的人數衰減,更不要說原住民族語,像阿美族、泰雅族等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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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開發者的角度都是進步,因為他們開發的進步都是以進步為名。我們則是以永續為價值,而不是追求單一價值,也就是說「公民之國,在花之中」(between flowers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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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說的我都認同,但我所說的是創造品,或者是創作者的產出。比如我剛剛舉例,王童的電影我覺得是經典,現在很少有其他的電影可跟他PK,為什麼?因為整個片子裡面我覺得最強的感受是寬容,也就是對於那一代受苦的人民是有憐憫之心的。隨著科技進步,好像人類的日常生活獲得越來越好,我們可以使用的工具越來越多,但是這些並沒有反饋到我們的思想或作品,這其中包含文學、電影等等。並不是臺灣沒有好作家、好導演,但喊得出來的始終是那幾個,如果長期這麼下去,我覺得是有問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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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後面還有一個預設,也就是把作品跟作者連在一起,我們提到很多電影,尤其是歐洲的,也就是所謂的作者電影,這個電影就是他的一生結晶,因為我自己的思潮是開放式創新,是跟電影有一點不一樣,像我現在穿的衣服,時裝設計是不能主張專利權,很少程度可以主張著作權,一季有一個新的顏色、花樣出來,你到下一季所有的人都抄了,不像其他創作品可以主張死後75年的智慧財產權,因為沒有財產權。所以好的設計師,並不是靠一個畢生精華凝聚的作品等等,是在既有的基礎之上或者是其他人的基礎上共同創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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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大的時裝品牌擅長的是創新的能力,並不是刻骨銘心的作品,是一個更純粹開放式創新,中間是很長的一道光譜,你越願意去拋棄掉個人作品的想法,更把它看作是群體的反映,那個文化的這一種共創的能量就越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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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者應該要併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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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,像是鳥之雙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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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講得也對,在社會當中都要有,只是我剛剛限縮了一點,像focus在所謂的電影領域,我剛剛的感慨是這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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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完全同意,很同意臺灣目前在一個門檻,像轉大人,我們的時尚跟紡織關係並不是這麼確定,時尚並沒有從紡織裡面轉過來,像使用者體驗、使用者設計,還沒有從產品設計轉出來,像您所說更虛的這一些東西,賴以為生的養分還比較多的前置上的東西,像您所說的中小企業主的情況。您說完全沒有苗頭,也是有的,只是還沒有脫離所在的土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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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繞回來,像在說科技之上,其實是有一套更廣闊的思維,但是我覺得在臺灣,從事跟科技有關,或者是從學院教育裡面來看,他們在人文這一塊,其實是很匱乏的,這個目前是什麼樣的情況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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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做程式設計,有一句名言說「一個程式設計師可以達到的成就,是對母語掌握的能力,如果母語講得越好,程式就會寫得越好。」你就很容易看到對於古籍、康熙字典各種各樣人文的素養,變成激發他去進行創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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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之前有一個專案叫做「萌典」,也就是關心這些朋友的共同作品,所以我們工程界不應該一刀切,像包含設計等等,多接觸這一些方面的科學家跟工程師,就會覺得人文素養還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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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說這個我也認可,我的期待並不是認識他們其中的人,我可能會對他們改觀,不是,而是這一類的人要慢慢擴充,讓不只我,而是其他人也會有更多機會去認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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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是新的國民教育方向,只是要等12年,庶人的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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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再問一個問題,像剛剛提到台中、高雄也慢慢發展,這個我大致上理解,但是對我來說,這一件事我的疑惑是一樣的,在開始之前,更前置的那塊思路是什麼?比如故宮是否一定要設第二個據點?這一塊的考量是什麼?因為我也聽過其他的論述是,為何羅浮宮只有一個?就是你唯有到羅浮宮才可以看到這些藝術品。我無意討論據點,只是在我們的政策、措施施行之前,到底這一整套前期的思路是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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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個非常好的問題,以故宮為例子,因為我有參加的是故宮的開放資料、開放內容的部分,後面的思路其實非常簡單,實體來說人是有極限的,但是如果越多的文化素材,能夠出現在數位創作、混搭的創作裡面,碰到的人是無限的,包含故宮在內,也包含文化部的其他場館,就把臺灣有名、大家會有記憶的,所有這一些建築都做成所謂的數位模型,而這一些數位模型其實是非常精細,像三井倉庫,等於是三維掃描,之後不管是要做任何數位創作的人,不用花力氣去建模,搭一個綠幕就在裡面演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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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點像紐約有很經典的地景,在做創作的時候,你想都不想就去用曼哈頓的地景,或者像外國媒體提到臺灣,不管是什麼圖都是台北101的道理,所以越提供這一些藏品,我們越能夠確保大家想到故宮或者是臺灣,又或者是想到這一些歷史的時候,並不是本來的印象,相反的會有非常多的真實運用,所以後面的想法是您剛剛所講的潛移默化去理解我們,如果您對比較抽象有興趣,其實這整個園區我們只是一小塊,往那邊是叫做「臺灣當代實驗場」,他們都在想這一些,所以可以等一下走一走,包含音響實驗室,閉上眼睛就到萬華的街頭,把整個音場搬過來,就是可以讓你可以進入共同存在、共同在場的狀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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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臺灣現在做這麼多的事情,您對臺灣未來的想像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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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臺灣每一年會升高2公分,在我們有生之年,不斷向上、仰望星空,一向是這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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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整體環境,我們講了非常多,其實還有非常多的方案,不斷在施行,也許有一些需要更長期的,所以我可能好奇的是,更具象一點的描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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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我覺得每一年向上兩公分這個,其實也是滿具像的,也就是地質學的部分,但是對我來講,把它作為譬喻的話,意思是我們這樣文化互相激蕩,當然是有存在從早年分類到現在有非常多的衝突,但是正因為有這一些衝突,像我們有地震一樣,告訴我們心理的創傷結構就像建築物一樣都要耐震,每一次有新的思潮,我們可以涵融,但是自己又不會因此就倒了,這一個是我覺得特別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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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理解您所說的,其實我覺得永續是比較中性的字眼,不至於引起一些語意上的爭議,大概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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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我們現在這個中心,能夠長久的運作下去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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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可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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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是在法令,或者是政府部門規範當中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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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,我們也有使用執照,這個本來是中央政府所有,是國有財產,但是拿來作為當代文化的實驗,包含社會創新的運用,這個是蘇貞昌院長一上任就先核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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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政權換了,會不會有所影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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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第一次來這邊的時候,是毛治國院長,就說要把社會創新的地方,當時也把金華官邸提供給這一些社會企業的朋友們使用,所以這個政策是延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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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K,這一條軸線很重要,如果沒有這一條軸線,不只是打通任督二脈,也就是所有的毛細孔都要打開,如果單靠臺灣的民主制度,這個是非常容易中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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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非常同意,所以這一整套的空間邏輯,都是請上百個在臺灣各地做社會創新、社會發展,包含社造、社區發展協會等等的朋友來參與。為什麼有廚房還可以直播,為什麼要把工匠,以前老師傅的記憶留在這邊,為何要有綠幕、空間及每一個禮拜都來,這個是聚集了上百個社會界的社會,他們是一直都在,不管是什麼政權,只要我們這邊還對永續發展有所貢獻,我想甚至民眾黨或者是時代力量執政,都願意往這個方向發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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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說這兩個我覺得比較難,我不知道有生之年是不是看得到,哈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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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今天時間差不多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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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謝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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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謝。